作者┃查晶芳主播┃铠淇
夜里半梦半醒间,隐闻雷声。恍然想起“雨水”节气已过数日,就要“惊蜇”了。“轻雷隐隐初惊蜇”,真是应景了。
惊蜇,是春天的第三个节气。蜇,蜇伏。动物冬眠,是为“蜇”。“惊蜇”一到,春雷响,暖意生,草木开,虫蛇出,可谓万物萌发,生气盎然。倘若说雨水前,春之颜还欲露未露;那么惊蜇至,便似有东君巨手,哗地一下,彻底掀开了春的帷幕。一声声莺歌燕啼,一场场花红柳艳,指日可待。
近两日,气温已近二十度。便是在室内,穿薄棉衣练琴,都有微汗了。窗外,孩子们的欢笑多了起来。疫情形势渐缓,人们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我去了趟乡下。乡间小路上,虽柳枝萧条,但春风已暖,日色正明。阳光映射在路边的小河沟里,缕缕清亮,闪烁跳荡。一沟粼粼,潺潺如语,听得我心里也柔成了一汪春水。蒿子已张开了嫩绿的手掌,香气沁心。一身紫衣的婆婆纳,也露出了娇羞的小脸蛋。一畦油菜蹿得高高的,过不了多久,便会满眼金黄蝶纷飞了。墙根边,毛色鲜亮的大公鸡正昂首阔步,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对面林子里,鸟鸣清脆,“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应该是黄鹂吧。
水泥路上,堆着许多裸色树皮,一村民正一捆捆地拆开摊晒。我凑近闻了闻,有涩涩的清香;拿起一根使劲拽了拽,那树皮像皮带一般纹丝不动,韧性强着呢。是用来做宣纸的檀树皮。那个村民告诉我,砍檀皮可不简单:砍下后,要先蒸,之后才能剥皮;剥下的树皮还要晒干,去尽水份,才能卖到宣纸厂。想想宣纸做成需道工序,实是不易,正如种田一样,粒粒皆辛苦。不远处,有农人在驱犁耕田。犁翻黑浪,一条墨亮的泥线在他身后徐徐延伸,他就像一枚跳跃在五线谱上的灵动音符,我仿佛已看到秧苗青青白鹭飞。“惊蜇春雷响,农夫闲转忙”,“过了惊蜇节,锄头不停歇”,是到耕种劳作的时候了。春,是季节,也应当是人生,努力奋斗的人生。
村中有塘。水面寂寂,貌似平静。细看,却有无数游鱼在水下窜动跳跃,一色素灰,皆身纤若线,长不盈寸,却灵动异常。如万千静默之线,突然被什么惊了似的,倏忽间,俶尔远逝;又于四面八方,交接缠绕,织锦般织得一塘生动。
忽然想到“惊蜇”之名。在所有的节气名里,它最生动,最有气势。《说文解字》言“惊”为“马,骇也”。此一字,使人如闻骏马嘶鸣、青天响雷,紧随其后,“蜇”者动也。恍有蛇虫昂首,纷窜而出;草木虽静,亦扬手招摇,意态纵横;甚或可睹,人心怦动,绯红满面,伴着如潮春水,欢歌向前。此名,可谓声形兼备,立体动感,毫不板滞,画面感极强,正与彼时万物之态吻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在汉景帝前“惊蜇”还被称作“启蜇”。《周礼》有载:“凡冒鼓必以启蜇之日。”因景帝名“启”,为避讳方改“启”为“惊”。此一改,恰如“月出惊山鸟”“恨别鸟惊心”之“惊”,增加了无穷丰富的表现力。这与民间唤“立春”为“打春”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堪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插柳栽树,如同吃梨、放风筝一样,也是惊蜇时节的习俗。记得小时候在奶奶家院子里,我还曾亲自插活过一截小柳枝。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多能,后来才知道春天的生命,原本极易成活壮大。且看那玉兰,也不过晴暖了数日,好几棵树上就已经结满了花苞,毛茸茸,饱鼓鼓;只要春风稍稍撩拨一下,她们就会毫无保留地袒露心扉了。
朋友圈里见桃花灼灼一片,再次惊艳。惊蜇“三候”里“桃始花,仓庚鸣,鹰化为鸠”,桃花便是排在首位。想起校园里每年这个时节,桃花、樱花、茶花也都渐次心思分明、缤纷绚烂了,围墙边的小园子里半边天都灿若云锦,逗引得一拨拨大人孩子恋恋于斯。可今年因为疫情,至今未能开学。想念那满园的花儿,还有那些花儿般明亮的笑脸。
盼望人间的春天早日坐稳江山。彼时,万物一新,你我安好,脱下口罩,我们与春光尽情相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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