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黄鹂 >> 黄鹂的天敌 >> 二十四节气里最惊心最生动最传神的名字
惊蛰,二十四节气里最惊心、最生动、最传神的名字,可以说是春天故事里的一个动人情节。在二十四节气中,最让人心动和不安的就是惊蛰了。立春虽然预示着春天的到来,但是尚在六九头的立春,在严寒的冰冻风雪中实在犹如微尘般的渺小,它散发不出春的魅力;雨水总给人羞羞答答的感觉,尤其是在干燥的北方,雾一般的雨水散落在土地上,仅仅是浮皮的滋润,很难让干渴的土地喝上一口甘甜的琼浆,实在稀缺得可怜。
而惊蛰则不同,它是大气磅礴的,呼啦啦的春风,偶尔春雷乍动,沁人心脾的春雨,彻底将春天羞赧的面纱撕开。
古人云:“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该节气在历史上也曾被称为“启蛰”。《夏小正》曰:“正月启蛰”。在现在的汉字文化圈中,日本仍然使用“启蛰”这个名称。汉朝第六代皇帝汉景帝的讳为“启”,为了避讳而将“启”改为了意思相近的“惊”字。同时,孟春正月的惊蛰与仲春二月节的“雨水”的顺序也被置换。这一改使得这个节气更加形象和动人。
人们相信,在惊蛰这一天,会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而引发这一切的,是一位脾气暴躁的雷神。雷神雷震子是周文王的义子,他尖嘴赤面、袒胸露腹,背上长有两只巨大的翅膀。惊蛰一到,他便开始巡视人间大地。他呵斥贪睡的小虫,叫醒冬眠的猛兽,偶尔,还会挥动铁锥敲打某些不孝的儿女。
雷神到来之前,蝴蝶的蛹,藏在一条被落叶遮挡的缝隙当中,用丝把自己牢牢捆在砖石或枝杈上,蒙头大睡。当雷神把腰间的大鼓敲得隆隆作响的时候,它头顶的壳无声地裂开,一只小小的、湿漉漉的蝴蝶挣扎着,爬了出来。
去年的蝴蝶,顺着深秋的最后一朵鲜花的坠落飞走了,今年的蝴蝶,顺着惊蛰的雷声慢慢地飞回来。每一朵花都是蝴蝶的今世,没有惊蛰的雷声,摇落漫天的春雨,就没有花朵,就没有蝴蝶的今世。去年的花蛇,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时候,就钻进了土壤的深处。大地总是在保存着一个季节的温度,温暖蛰伏在它怀抱里所有的生命们。惊蛰的雷声惊醒了它们,纷纷从土地里拱出来,寻找自己的来世。可谓是“一从大地响声雷,便有青蛙拱土堆。白鱼搅尾催冰化,黄鹂穿飞吊柳垂。
惊蛰一声雷,谷子堆成堆。蛰居乡村的人们,对惊蛰有着一份独特的情感,他们盼望惊蛰这天,老天爷驾着车辇,轮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在村庄里回荡。老天爷车辇的声音,就是惊蛰的雷声,就是村庄人们关于丰捻的渴盼。雷声过后是清凉的雨丝,在村庄里飘摇。乡村的人们淋着雨,就像一颗秧苗淋着雨;乡村的人们听着惊蛰的雷声,就像一颗期待疯长的稻谷听着雷声。乡野村庄的人们,俨然就是沃野里的秧苗,就是谷场上的谷粒。
季节轮回,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为“蛰”,而“惊蛰”即上天以打雷惊醒蛰居动物的日子。一声惊雷,凝聚着大自然的雨露,拂醒了冬眠的虫蚁,舒展了纵横的草木;鸟儿舒展着灵性的翅膀,掠过山峦水畔,停泊在欲露还羞的春光里。
春天温煦宛若婴孩般的奶香,瞬即扑面而来,仿佛暖色调绸缎的春风,唤醒了万物蛰居、沉睡的生命,就连我也被这个“惊”字所唤醒,让如流的思绪停留在农家二月的渡口,在季节往返的轮回里寻找着每一个惊蛰所遗留过的痕迹,查看那些在天地间繁衍生息的鸟兽,翻开二十四节气里的一页页感动。
蜗居城里的人们似乎对节气没有什么感觉,这也难怪,大地虽然如此之大,但许多人早已感到陌生。他们的相关记忆是:道路、地板、汽车、卧房、厕所、写字楼。大地在哪里?人们影影绰绰觉得它在乡下,或者藏身于数十年前的诗集里,它的一部分暂存在公园,其余的被房地产商人暗算了,或者给修改了。大地远去,人们上哪儿去体会惊蛰的含义与诗意呢?
而乡村则不同,乡村的人们是大自然之子,他们的存在与土地密切联系,他们在季节与节令的流变中忙碌前行。他们的生命年轮里,镌刻着每一个季节的声音和影子,镌刻着自然的雨声和阳光。
在乡村的男人们行走在田畴里的时刻,河岸的柳树不经意地随风摇动出一抹淡黄,在惊蛰的早上,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悄然浮动在乡村的院落和小路之间。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我站在惊蛰的土地上,和最亲近的泥土对话,听它们细碎的低语,感受它们瑟缩了一冬腰肢伸展的喜悦。那些泥土下的精灵,它们在黑暗中已沉寂了很久,它们,挣脱冬季的寒冷和萧瑟,一层层褪去灰色和晦暗的外衣,在雨水的润泽,春雷的惊醒中破土而出,感受晨曦初照的光辉,感受生命重生的欢娱。在这样的春日,你可以忘却很多的纷扰与抗争,不再紧迫与茫然,尽可以忘情的沐浴在春光下,以轻松和空闲的姿态将春天穿过。
时光流逝,岁月辗转,其实改变我们的并不是岁月和四季,而是我们的心境。无休止的欲望像个黑洞,它浸染了我们原本澄澈而简单的心,负重的生活在我们的额上留下本不属于我们的迷茫和颓废。其实我们的心可以像天空一样明亮,一些悲的,喜的,放得下的,放不下的,在这一刻都会归于平静,浓烈的生活可以被现实的无奈稀释,所有的矫情和虚伪都融入高远的天际,让自己拥有一份恬然的本质,以自己最真实的姿态倾泻流年。
从远古到当今,一拨一拨的人在赶往春天的路上前行,他们走过烂漫的花丛,走过淙淙的溪水,也走过许多年轻的时光。那些辛勤的农夫,挥舞着坚实的锄头,锄开脚下历经无数朝代的沃土。那些吟春赏景的诗人,用浓淡各异的笔墨,书写着时代里清新婉转的篇章。惊蛰,这个令万物为之苏醒为之沉吟的节气,在“润物细无声”的夜里,始终为人们点着一盏希望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