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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初夏萱草花
文|高光太
一
小楼春雨,杏花素衣,这是陆游的霁青染了繁华。初春的天气总是这样,冷暖阴晴不定,或许这才惹了过往文人墨客的心境,对绘春情有独钟。才刚暖和了几日,只是刮了两日的风便又冷了许多,使得准备收起的棉衣又披在了身上。雨大约是凌晨两三点钟下起来的,虽还未睡,刚开始却并未听到雨声,直到后来稍大了些,又添了风,才知是下雨了。
五六点钟天始朦胧,滴滴答答的,屋檐上积攒的雨零落着,再也躺不住了,便披了衣服到了院子里,春日的雨总是纷纷,微微,柔柔的,撑伞总觉得太造作,弃了伞只是湿了衣衫,润了粉颊。窗纱晕了柳色,浓阴的天竟显不出炉烟斜缕,今日清明,母亲早已把松柳插上了屋檐,又在厨房忙活着煮鸡蛋。我未能管顾便来到门外,只因门外去年母亲植了一株木兰,虽然矮小枝疏,前几日却有了十几朵花苞,今日微雨下的木兰才是最美的,此时的玉兰正盛将衰,木兰还未全盛,“但愿朱颜长好,不愁水远山遐。”由此及彼,不免想起了故人崂山海畔渔家庭院,木兰,玉兰,辛夷,木笔色紫,迎春色白,辛夷染朱,各不尽相同。世人皆比岁寒梅,慕雍容牡丹,撷南山菊,或有人宠玉兰,“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更有“刻玉玲珑,吹兰芳馥”,却不知,木兰更易动人心,“却羡木兰花,曾见霓裳舞”,盼睐而倾了城。
吃了鸡蛋,便匆匆赶去上班,医院门口一团紫色便映入眼帘,争先恐后的,簇拥着,前几日还不如旁边的玉兰开的好,这几天虽冷了一些,却并没有挡住含苞绽放,反倒是作伴的玉兰有些零落了,泥泞在雨里。不知是什么典故,还是什么习惯,种植木兰时总会另植玉兰相伴,牡丹丛中也是少不了芍药的身影,花期相近,颜色各异,花瓣数与花萼数量皆不相同,玉兰的绰约丽姿,木兰的婉娩柔情,张扬与内敛恰是相补相益,如此相伴多年。
沭河公园有一株木兰有些特别,竟会在夏日里开花,羞涩的掩映在叶子里,翠绿的园子里添了些许紫色,似乎弥补了夏日无花的空寥,只是盛夏的雨太过急骤,没有这仲春微雨,云雾缥缈的意境。“庭草黄昏随意绿,子规蹄上木兰花”路人皆匆于形色,或是雨天恐湿了衣衫。如此,这春日恐只有闲居人去赏了,也只有闲居人去绘了。
二
晨起,末春的风透过轩窗,撩起廊下铜铃,微雨与晚风揉湿了桐花。
今年的春似乎很长,以至于廊下藤萝才吐新紫,行人才除棉衣;又似乎很短,仿佛仅是一夜的功夫,便是初夏,绿肥红瘦,门前的梧桐已然开了一树的花了,一个个如铃铛般,却又比这廊下铜铃脱俗,清雅。一串串挂在树上,微风吹过,争先恐后的低吟着,桐花沾雨,随风而落,如水晶般,却又不似水晶那般通透无质,沉甸甸的,尘埃落定的清爽澄明,不忍去拾起,恐负了这一花一叶的梦。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似乎这梧桐是最忠贞的了吧,雌雄同树,相生相长想老,枝干挺拔,不生旁枝,不扰其他。以前祖母在的时候,每逢初夏桐花正盛,都会在树下说着凤栖梧桐,说着“孔雀东南飞”焦仲卿刘兰芝的凄美爱情,那时尚是孩童自然不懂这些,只是当做个故事来听个热闹,“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个中情愫此时才懂,似乎唯有李后主的一曲相见欢才能形容吧,又或是不道离情正苦,唯有三更细雨吧。
信步庭中,今年的藤萝比往年开的都好,可能是今年的夏来的突然,以至于三两日便是一树,不是仿佛,根本就是宗璞先生笔下的紫,只是赏花人依旧,却多了蝶群花蜂,惹了故人一世情殇,只是故人早已不再,负了这烟雨初夏。这生死迷,手足情,养育恩,思念又怎会不带着憔悴。依然,我们都没有摘花的习惯,任由那盛开的,忍俊不禁的淡紫色霸占了初夏。
似乎这夏日的花都是紫色的吧,藤萝是,桐花也是,才为这盛夏添了一丝情愫。或许这样才不负芭蕉日盛,夜雨西窗;才不负黄鹂啭夏木,白鹭飞水田;才不负夏蝉长吟声皦皦,只把蛙声鼓吹同。初春柔柔,盛夏炎炎,深秋凄凄,末冬凛凛,唯有这末春初夏,清清微微,两相淡紫,一钩新月天如水。
三
萱草灿灿,罗生北堂,盛夏的院子里迸发着勃勃生机,轻风抚过夏日的燥热,似乎只有门前的溪水潺潺才能带来清爽,不禁羡慕水中的鱼儿,身姿婀娜的畅游在妖娆的水草间。
这次回家并没有提早告知母亲,刚转过胡同口就远远看见母亲在园中采摘萱花,只道是晒好了等我回家时蒸食。这几年并不能时常在家中,竟不曾发现母亲原本瘦弱的身躯竟佝偻了许多,脸上也平添了许多的皱纹,脸色更不似从前好看,黑瘦了许多,南风徐徐而过,青丝早已添了许多白发。眼前种种忍不住潸然泪下,又在责怪自己不该这样,惹得母亲忧虑。
只是两三年的时间,这后园里的萱草竟这样盛了,绿绿的一大片,盛夏的季节里早已盛放,金黄金黄的,花蕊又添了些许的橙红,好似狐尾百合,却又不似百合那样妖艳,有的还是含苞待放的,绿萼里露出几丝的黄色,淡淡的,不像盛开时那样夺目。其实母亲并不是喜欢种这些花草的,只因我喜欢,这几年又不在家中需要人打理,便也开始学着在闲暇时弄一些。“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这些萱草应该是前年移栽的,当时也是看重其忘忧的寓意,母亲性子细腻敏感些,只希望这忘忧草能略解烦忧,又怕母亲不信,只能骗母亲说是我喜欢吃这萱花,不想母亲竟当真了,精心打理的日渐繁盛,又因我不能常在家中,每得空闲都会摘下晒干,等我回家时拿出来食用,如此,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次回家都多吃一些,方觉不辜负。
和母亲收拾好用物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去年种下的康乃馨已是满满的一大盆了,当时带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小株,还被母亲笑话说:“不就是石竹花,山上到处都是,有什么好稀罕的。”一时竟无言以对,母亲并不懂花草,这么多年院子里许多花还叫不上名字,我便只能告诉她这个和山上的不一样,开花大一些,花瓣还是多层的,而且不一个颜色。后来一株变成了一盆,今年初夏就早早盛开了,争先恐后的,有的活跃的微笑着,有的羞答答的,花瓣里面是桃红色的,边缘却是淡粉色,根本就是羞红了脸的美人面。花茎纤细,花瓣紧凑在一起,直至枯萎亦不曾凋落,恰是母爱的平凡美好且永不放弃。母亲竟也似小孩子般和邻居炫耀,弄得邻居都来索要移栽,还总是毫不吝啬的挖出一大株,以至于后来显得稀疏了许多,好在这花本就是繁殖的快,过不了多久又是满满的一大盆。
近几年,因工作缘故不能时常在家中,好在有这盛开的萱草与香石竹陪伴,让母亲在闲暇之余能有些兴趣来做,自认为做的并不好,想用这些一劳永逸的方法去弥补这所有的缺席。然而,尽管我们如何的奔波忙碌,总有母爱的慰藉、宽容、理解、无时无刻的提醒,恰如明月,照亮远行游子的归家路。
唯愿萱草盛,解母亲这一生烦忧,唯愿石竹怜,远寄游子这一路思念。
作者简介:高光太,日照市作协会员,莒县作协会员,《青年文学家》泰安分会副秘书长,爱好诗歌、散文写作。代表作品散见于《莒州文学》,《日照日报》,《青年文学家》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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