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

散文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

发布时间:2023/1/2 21:36:50   

立冬了,寒潮强势来袭,西风压倒东风。阴冷的北国,阳气衰微,草枯树凋,叶败花落,一派萧然。

寒风中,我漫步原野,满目荒芜,两眼凄凉。沟坡上茅草、蒿艾之属,风干成穰柴,被野火燎烧。攀缘而上的葛藤,僵硬若铁索钢绳,悬浮在冷冷的风里。村庄里刺槐、桐、榆之族,删繁就简,裸露着铮铮风骨。河湖里鱼翔水底,蛇鳝潜行;天空中北雁南飞,行色匆匆。置身于这万物寝息的肃杀境地,那些裹挟着寒气和暖意,发散着生活意趣的古诗名句,浮冰般泊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世繁华落尽,秋水深处泊舟。江山无边寥廓,岁月几度闲愁”;“黄昏树下大静,小村几缕炊烟”;“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默读着纵贯千古的诗句,我淡然释怀,不再为冬日的山寒水瘦而落寞惆怅,也不再为草黄叶枯、北雁南飞而寂寥伤感。秋收冬藏,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规则”使然,无可奈何。寒临大地,阴风怒号,草木零落,林木萧疏,这是植物们避寒就暖、蓄势待发的生存之道;北雁南飞,蛇鳝冬眠,昆虫蛰伏,那是动物们趋利避害、养精蓄锐的明智之举。寂寥中忍耐,忍耐中期待,期待中蓄积,蓄积中勃发,勃发中升华。在一块时间的田原里枯萎的生命,会在另一块时间的田原里葳蕤蓬勃。最亢奋的激情,总是在最压抑之后放射;最强劲的活力,一向在极度沉默之后爆发;最华丽的辞章,往往在最朴素的纸张上挥洒。

立春了,阳气回生,东风压倒西风。惊蛰始雷,冬眠春醒。

惠风中,我踏青赏春,在绿草如茵的郊外流连,在柳浪闻莺的河畔盘桓。青、绿、黄、褐、红的多彩稚嫩春芽,赶得上那秋叶的缤纷绚烂。橘黄的探春花、金黄的油菜花、银白的李花、胭红的桃花、粉红的桐花,绽放出春天的艳丽与芬芳。翠绿的榆钱儿,寓意春天的吉祥;欲燃的紫荆花,烛照出花季的惊艳。敛与放、隐与显、静与动、枯与荣的交替,是这样的有趣;闭塞和畅达、彷徨和憧憬、寂静和热闹、荒芜和璀璨的轮回,是如此的神奇。此情此景中,又有古诗佳句微波细浪般涌向我的心海:“风来传消息,枝头晾春衣。江河水乍暖,静心待花期”;“三月三日气象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冥冥花正开,飏飏燕新乳”;“水边新绿野草,陌上粲然花枝”;“烟雨十里春深,落花轻覆草痕”……的确,正如散文家朱自清先生那信心满怀的述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乃一声青山绿。

春天年年到人间。

春风吻上我的脸。

旷野上那烧不尽的野草,又绿了沟沟坎坎;棚架上那僵硬如铁索钢绳的葛条,紫花一串串;庄里村边那冷漠的刺槐、桐树、榆树枝头,新绿一片片。

蛰伏中,静静地等待春暖花开——这不仅是自然界动植物的生存之道,也应当是人世间智慧者的处世哲学。我默默地,这样想着。忽然,心血来潮,我想把诗经中的佳句稍事“变造”,不知是否字通句顺:

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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