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雨空林烽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开创配景此诗是王维后期的做品。他后期对实际根本是抱着一种“无可无不成”的漠不关切的立场。首先遁世终南山,后来在蓝田辋川获得宋之问的别墅,生计更为清闲,“与道友裴迪,浮舟来往,奏琴赋诗”。这首诗即是做于王维遁世辋川蓝田时间。
译文
连日雨后,树木荒芜的乡下里炊烟徐徐腾越。烧好的家常便饭是送给村东耕种的人。开阔平整的水田上一行白鹭掠空而飞;郊野边茂盛的树林中传来黄鹂委宛的叫声。
我在山中修身养性,鉴赏朝槿晨开晚谢;在松下吃着素食,和露折葵不沾荤腥。我曾经是一个从追名逐利的政海中退出来的人,而鸥鸟为甚么还要猜忌我呢?评释:
积雨:久雨。辋(wǎng)川庄:即王维在辋川的宅第,在今陕西蓝田终南山中,是王维遁世之地。
空林:疏林。唐孟浩然《题大禹寺义公禅房》诗:“义公习禅处,结宇依空林。”烽火迟:因久雨林野潮湿,故烽火缓升。
藜(lí):一年生木本植物,嫩叶可食。黍(shǔ):谷物名,古时为主食。饷东菑(zī):给在东边田里干活的人送饭。饷:送饭食到田头。菑:曾经开拓了一年的田产,此泛指农田。
漠漠:描述开阔无边。唐罗隐《省试秋风生桂枝》诗:“漠漠看无边,萧萧别有声。”
阴阴:黑暗的模样。唐李端《送马尊师》诗:“南入商山松路深,石床溪水昼阴阴。”夏木:宏壮的树木,犹乔木。夏:大。啭(zhuàn):小鸟隐晦的鸣叫。鸟的委宛叫声。黄鹂:黄莺。
“山中”句:意谓深居山中,望着槿花的开落以素养恬静之性。习静:谓习养宁静的心肠。亦指过僻静生计。南朝梁何逊《苦热》诗:“习静閟衣巾,念书烦几案。”槿(jǐn):植物名。落叶灌木,其花朝开夕谢。前人常以此物悟人生隆替无常之理。其花早开晚谢。故以此悟人生盛衰无常之理。
清斋:谓素食,长斋。晋支遁《蒲月长斋》诗:“令月肇清斋,德泽润无疆。”露葵:经霜的葵菜。葵为古代紧要蔬菜,有“百菜之主”之称。
野老:村野白叟,此指做家本身。争席罢:指本身要隐退山林,与世无争。争席:典出《庄子·杂篇·寓言》:杨朱去从老子学道,路上酒店主人招待他,宾客都给他让座;学成回来,乘客们却不再让座,而与他“争席”,解释杨朱已得果然之道,与人们没有隔阂了。
“海鸥”句:典出《列子·黄帝篇》:海上有人与鸥鸟相亲近,互不猜忌。一天,父亲要他把海鸥捉回家来,他又到海滨时,海鸥便飞得远远的,心情不正毁坏了他和海鸥的亲近关联。这边借海鸥喻人事。何事:一做“那边”。
诗词阐发
《积雨辋川庄做》是王维郊外诗的代表做,当选入清朝蘅塘退士孙洙编的《唐诗三百首》。
首联写田家生计,是书生山上静观所见:恰是连雨时令,天阴地湿,空气潮润,僻静的森林上空,炊烟徐徐腾越来,山下庄家正烧火做饭呢。姑娘家蒸藜炊黍,把饭菜筹备好,便提拔着送往东菑——东面田头,丈夫们一早晨就去那儿劳做了。书生视线所及,先写空林烽火,一个“迟”字,不但把阴暗天的炊烟写得万分真实逼真,并且表露了书生闲散清闲的情绪;再写庄家早炊、饷田以至田头野餐,呈现一系列人物运动的画面,循序井但是富裕生计力息,令人想见农妇田夫那欣然自乐的表情。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颔联是说,开阔平整的水田上一行白鹭掠空而飞;郊野边茂盛的树林中传来黄鹂隐晦的叫声。
颔联写果然景物,一样是书生静观所得:看吧,开朗空濛、布满积水的平畴上,白鹭翩翩腾飞,意态是那样恬静超脱;听啊,遐迩凹凸,蔚然深秀的密林中,黄鹂相互唱和,歌喉是那样的甘甜。辋川之夏,百鸟飞鸣,书生只选了样式和习性判然不同的黄鹂、白鹭,干系着它们各自的配景加以描画:明净的白鹭,金黄的黄鹂,在视觉上自有色调浓淡的不同;白鹭航行,黄鹂隐晦。一则取动态,一则取声响;“漠漠”描述水田广布,视线苍莽;“阴阴”描状夏木茂盛,境地幽静。两种情景相互衬托,相互协助,把积雨气候的辋川山野写得华意盎然。所谓“诗中有画”,这即是很好的例证。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朝槿:即木槿,落叶灌木,夏秋之际着花,朝开暮谢,前人认为人生无常的意味。露葵:即绿葵,一种绿色蔬菜,能够煮来佐餐。颈联是说,我在山中修身养性,鉴赏朝槿晨开暮谢;在松下吃着蔬食,和露折葵不沾荤腥。
书生独处空山当中,幽栖松林之下,参木槿而悟人生片刻,采露葵以供清斋蔬食。这情调,在正常众人看来,难免过头零落寡淡了吧?但是早已厌烦尘寰叫嚣的书生,却从中领略到极大的兴趣,比起那纷纭扰扰、勾心斗角的名利场,何啻天壤云泥!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尾联是说,我曾经是一个从追赶名利的政海中退出来的人,而鸥鸟为甚么还要猜忌我呢?
野总是书生自谓。书生安慰的提倡:我早已去机心,绝俗念,随缘任遇,于人无碍,与世无争了。尚有谁会无端的怀疑我呢?庶险些可免得除尘寰懊恼,悠清闲耽于山林之乐了。《庄子·杂篇·寓言》载:杨朱去从老子学道,路上酒店主人招待他,宾客都给他让座;学成回来,乘客们却不再让座,而与他争“席”,解释杨朱已得果然之道,与人们没有隔阂了。《列子·黄帝篇》载:海上有人与鸥鸟亲近,互不猜忌。一天,父亲要他把海鸥捉回家,他又到海滨时,海鸥便飞得远远的,心情不正毁坏了他和海鸥的亲近关联。这两个布满老庄色调的典故,一正用,一反用,两相连接,抒写书生恬澹果然的情绪。而这类情绪,恰是上联所写“清斋”、“习静”的事实。
这首七律,式样鲜明,兴趣深刻,呈现了书生遁世山林,摆脱尘俗的闲情逸致,是王维郊外诗的代表做。以前有人把它推为全唐七律的压卷,说成“空古准今”的极致,当然是出于封建士医师的偏好;而有人觉得“清雅幽寂,莫过右丞《积雨》”,称扬这首诗艰深的意境和超迈的品格,艺术偏见仍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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