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乡愁话鸟鸣

作者：白宗慧

短视频《自然的歌唱家》收录了种最好听的鸟叫声。有几个晚上，我饶有兴味地打开手机，任由鸟儿们枕边欢叫。听到特别熟悉的声音，就忍不住返回多瞅几眼，噢，原来是这小东西在放歌！

曾几何时，不用说城镇，乡村似乎也只剩麻雀和喜鹊了。我曾向瞎了一只眼的老石匠问鸟，并学了几种鸟叫。老石匠笑眯眯地附和，是有，是有，少了，少了。

多亏儿时住乡下，记忆的留声机从未失真，尽管回声遥远，一旦唤醒，便天籁可追。咕咕咕咕，一声高一声低，叽喳叽喳，一声急一声缓。有的叫声如快嘴的“李翠莲”，有的叫声如长腔的“沪剧”，有的叫声似近却远，有的叫声似远却近。听到“梆梆梆梆”的声音，那必定是一只啄木鸟正抓树凿木，看见翅膀一伸一收，箭也似地射向蔚蓝，那必定是一只云雀长空翱翔。

清晨，黄昏，雨后，是鸟儿们的良辰美景。鸟儿不叫，日头就拱不出地皮，天就黑不下来，树叶就拂不去脸上的泥水。日复日，年复年，候鸟，留鸟，乡村的四季流动着如梦如幻的音符。鸟儿是乐观的，吃虫虫，吃草籽，也偷吃谷物，人们亲它恨它，始终与它们不离不弃。是将麻雀视为“四害”之一绞杀过，但很快就改弦更张了。鸟叫声伴着一家一户，把渴望温饱的苦日子编排得有声有色。

鸟鸣入耳，情自泛滥，一幕幕流年涌上心头。那高大的皂荚树，那苍凉的山岗，那开满白花的荞麦，那墙垣斑驳的土坯院。还有那疯狂撞拐的玩伴，颠着小脚走东串西的老太太。一锅山药，半盆芫荽汤，石碾子，打谷场，委屈的小毛驴，无欲的老黄牛。那风雨里拼命挣扎的树冠，那雪地里一串串花朵般的野兔小脚印……

苍穹之下，万物一家，一声鸟鸣，思绪无限。这或许就是乡愁吧。

如今，连麻雀都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常常置身绿水青山的朋友们说，鸟儿又多起来了，伯劳鸟、红翅绿鸠、麻料鸟，还有黄鹂鸟、四声杜鹃，都亮着嗓子，叫得欢呢。只可惜因为碌碌空忙，我多年未到大自然中聆听百鸟歌唱了。过了清明，天气日日转暖，那些候鸟们也该飞回北方了，期待着与记忆中的南北对歌来一场美丽相遇。

望见一蓬喜鹊窝，我常常暗自祈祷，人们啊，千万别砍掉那棵树，一定要等到小鸟出飞再做打算。

白宗慧，河北曲阳人，中国金融音乐家协会会员。早年在军工企业工作，后长期供职金融部门，有散文、杂文、诗歌作品散见《金融时报》、《河北日报》、《中国水利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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