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

醉美宋词晏殊木兰花燕鸿过后莺归去

发布时间:2023/2/21 15:03:11   

木兰花

晏殊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燕鸿:燕为燕子,是夏候鸟,夏季在某地区繁殖,秋季到较暖的地区去过冬,第二年春天再飞回原地区。鸿指大雁,为冬候鸟,冬季在某一地区越冬,次年春季飞往北方繁殖,幼鸟长大正值深秋,又飞回原地区越冬。古人多以燕鸿比喻相距之远,相见之难。唐司空图《歌者》之一:“风霜一夜燕鸿断,唱作江南祓禊天。”南唐冯延巳《芳草渡》:“燕鸿远,羌笛怨,渺渺澄波一片。”金元好问《春风来》诗:“春风去后瑶草歇,来鸿去燕遥相望。鸳鸯不得双,燕鸿天一方。”

莺:黄莺,即黄鹂。南朝梁丘迟《与陈伯之书》:“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浮生:形容如梦幻般短暂无定的人生。唐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人生就像短暂的梦,虚浮不定。

千万绪:形容情绪千丝万缕,复杂多变,令人伤神。南唐李煜《蝶恋花》:“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长于”二句:化用唐白居易的《花非花》:“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春梦,这里指春天的梦,比喻易逝的荣华、短暂的美景美事或无常的世事。

闻琴:借用卓文君的故事。《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记载:“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大意即卓文君新寡,司马相如以琴曲《凤求凰》向其表明心迹,卓文君听到琴声,为之心动,与司马相如私奔,后来二人结为夫妇。

解佩:借用郑交甫江汉遇女仙的事。西汉刘向《列仙传》中记载:“郑交甫常游汉江,见二女,皆丽服华装,佩两明珠,大如鸡卵。交甫见而悦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仆曰:‘此间之人,皆习于辞,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听,遂下与之言曰:‘二女劳矣。’二女曰:‘客子有劳,妾何劳之有?’交甫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搴之,知吾为不逊也,愿请子佩。’二女曰:‘橘是橙也,盛之以莒,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卷其芝而茹之。’手解佩以与交甫,交甫受而怀之。即趋而去,行数十步,视佩,空怀无佩。顾二女,忽然不见。灵妃艳逸,时见江湄。丽服微步,流生姿。交甫遇之,凭情言私。鸣佩虚掷,绝影焉追?”

罗衣:轻软丝织品制成的衣服。三国魏曹植《美女篇》:“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独醒人:指不合时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之人。语出屈原《渔父》:“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泛指不随流俗者。唐杜牧《赠渔父》:“自说孤舟寒水畔,不曾逢着独醒人。”宋余靖《端午日寄酒庶回都官》:“龙舟争快楚江滨,吊屈谁知特怆神。家酿寄君须酩酊,古今嫌见独醒人。”

有数:有因缘,有宿缘,旧谓命中注定。唐白居易《村中留李三固言宿》:“如我与君心,相知应有数。”

本篇抒发人生短暂之感慨、嗟叹人事乖离的无奈。

温暖的春日里,有鸿雁北归而去,也有燕子如约归来,又有暮春三月里群莺乱飞,一树一树的花开,然而那烂漫瑰丽的美景就这样渐渐消逝。浮生若梦,对于恒远的世界来说,个体的生命如流星般匆匆陨落。遥想旧时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春天的美好犹如一场梦境,人生中绚丽与辉煌之壮,暗淡与寂然之愁,一切往事都会在岁月中流逝。人的一生不比美好的一春长多少时间,生命的散落好似秋天的云彩般转瞬即逝,一旦失去,再不能寻回。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因琴声结缘,并白头偕老;郑交甫游于汉水之滨,邂逅美丽的江中仙女。他们都曾有神仙眷侣的快乐时光。我亦曾苦苦挽留心爱的人。当她决绝离开,我的哀求却无任何效果。屈原曾咏叹“众人皆醉我独醒”,如今我亦感悟这其中的孤独寂寞和无奈。亲爱的朋友,千万不要做那独醒之人。当你了悟到美好事物的短暂,当你体会到浮生若梦,对着缤纷美丽的鲜花,你也许如我一般,只愿沉沉醉倒。

本篇有感于美好时光的短暂,人生如梦,人事聚散乖离。上阕以春光美好短如梦和秋云聚散无定两个比喻描写浮生。下阕紧承“散似秋云无觅处”,铺叙人间聚散的无奈。化用前人事迹和传说、典故。最后以独醒愁人,注定烂醉作结。整首词中主人公情绪低落,情感低沉而惆怅。刘扬忠《晏殊词新释辑评》认为:“本篇就点化典故及前人的诗句入词,自然贴切如己出,前人的语言材料的丰富含蕴,已经有机地融入作者营造的意境之中。词的上片,写忧愁之产生。首二句,感叹时节的迅速变易和人生的无穷纷扰。后二句,化用白居易诗句,以比喻之笔描述人生短暂、聚散无定。下片写忧愁之排遣和化解。过片二句,承上‘春梦’‘秋云’之恨而来,写意中人的决然离去给作者带来了无尽的愁苦。这里化用典故和神话传说,使词情更加缠绵悠长。末二句陈述解愁之方,亦融化前人语而出之,以示古今一例,自己的想法乃是承前人而来。”这种对章法和情感脉络的梳理和把握是精确的。

本篇意脉连贯,用笔流畅而令人感动。“细算浮生千万绪”一句,犹如一个饱经风霜的人品尝一杯醇厚的苦酒,满腹复杂难言的心事,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因为说无可说,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引人思考。蒋捷《虞美人·听雨》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人生从少年到中年而至暮年,经历无数的悲欢离合,快慰、辛酸、苦楚等纷纭的情绪,将人生这杯酒酿得百味杂陈。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貌,从飞扬恣肆、无忧无虑,渐而独自承担、抵抗风霜雨雪,最终犹如枯树,看尽尘世人情冷暖,回忆往事不胜唏嘘。却不知聚散离合都是缘,恩怨情仇也是缘,没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然与从容,自然会让身心都陷于苦楚,无法消解。

劝君做个觉醒人,领悟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方才是真。须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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