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文字/香袭书卷

“惊蛰”这一天，我是在凌晨五点半起床的。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晕红的晨曦出现。天光大亮。城市的霓虹灯还在楼房与街道上做着景观。鸟儿们并没有起早鸣叫，空气清新。

就像是一声号令，到了惊蛰，万物都有了朝气蓬勃的气象。植物们泛出了浑身的绿意，小动物们在四处活动。大地醒在春天，连阳光都出来的早了。气温不再是在低处徘徊，而是持续上升。

已经不需要羊毛披肩的保暖，一身毛衫足以可以抵抗清晨的微微寒意。天空比往日明亮的速度要快，清晨六点半，世界已经披上温柔的暖光。襄阳古城的惊蛰，不再寒冷。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一声布谷鸟的声音，划开了清晨的安静，不一会，群鸟开始歌唱。到了惊蛰，真正的春天才算是来了。草木在立春和雨水时节，还是有所保留地吐绿，一声春雷响起，开始齐刷刷地跳跃着，飞速生长。

这时的桃花已经开始，将自己的妖娆与风情，发挥到了极致。桃花和人一样，遇到了适合自己的时节，就会露出妩媚之气。在所爱的人面前，在所爱的时节里，有些风情是挡不住的。一颦一笑，桃花都是眉眼含笑。

草籽，老树，枯藤，开始泛绿。大地醒来，万物复苏。沉睡了整个冬天，也该舒展舒展筋骨了。小动物们更是迫不及待地动了起来，蚂蚁翻身，飞蛾破茧而出。

有句古言：“惊蛰乌鸦叫”，我在城市里很少能听见乌鸦的叫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乌鸦的相熟。因为在我们湖北，有个武当山，山腰有一片乌鸦岭。乌鸦在平常处，是一种不祥之鸟，一般人是不会喜欢的。而在武当山却被奉为神鸟。

写到这里，索性把武当山上乌鸦的故事也写出来：“相传真武大帝初到武当山，就被山峰的艰难险阻给拦在了山下，苦于寻不到上山之路时，一群乌鸦飞过，停在在真武大帝面前盘旋，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真武大帝觉得奇怪，于是就跟着乌鸦走，乌鸦好像是懂得似的，飞得并不是很快，始终在真武大帝能看见的范围内，冥冥中像是在给他引路。不知不觉中，真武大帝竟爬到了武当山的半山腰处。真武大帝为了感谢乌鸦引路的恩情，在自己修行成功之后，将乌鸦封为武当山的神鸟。”

后来就有了乌鸦岭，据说身在乌鸦岭时，拿出一些玉米面包之类的食物，乌鸦就会飞过了，落在手心。给乌鸦喂食，我是没有尝试过，也只是听说的。但是，听乌鸦的鸣叫，倒是我每年都会去听的。

说来奇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乌鸦，在武当山的乌鸦岭是数量极多的。每年去武当山，都会坐在武当山的半腰处，听听乌鸦的声音。在惊蛰这天，想起关于古言语中“惊蛰乌鸦叫”，就忆起了一些往事。

中国是一个文化古国，就连一座山都有着它特有的文化底蕴。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更是有着丰富的内涵。中国文化的起源就是农耕文化，也因此惊蛰对于古人来说，是春耕的开始，也因此“惊蛰”是一个很受重视的节气，在农忙上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唐诗有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农谚也说：“过了惊蛰节，春耕不能歇”，“九尽杨花开，农活一齐来。”

有一年，也是在惊蛰节气前后，还记得那时梨花杏花开满了枝头。行至一处山洼，刚好有乡民在耕种。土地松软，男人驾着牛车在前翻动，女人挎着篮子在后面丢着种子。从公路上望去，耕起的土陇，一行一行。大地，人，牛，那一幅和谐的图画，成了我对那块山洼最深的记忆。天空是蓝的，有暖风微醺。我站在一棵发了芽的古树下，望着春天。

友人抓拍了一张照片中，我珍藏至今。记得那也是惊蛰时节。照片中，人与大自然，我和土陇，耕牛与男人，女人的头巾，还有古树的苍劲，以及山路的婉绵，仔细看还能看见有几只鸟落在树上。闻着乡土的气息，我站在春天里，很久很久。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在感知什么，那一张照片我的神情安详，整个照片呈现出的是祥和与生机。我想，惊蛰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满怀希望地耕种，并持久期待。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这时天气转暖，渐有春雷，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为“蛰”，而“惊蛰”即上天以打雷惊醒蛰居动物的日子。

说起春雷，还真的很少听见。今年的古城又是一片艳阳天，阳光在我写字的时候，就洒满了大地。这个惊蛰是明媚的，很久都没有下雨了。都说“春雨贵如油”，多想能在惊蛰时，听一声春雷响起，然后有雨落下的声音。白天还是夜晚，都行。

小时候害怕打雷，尤其是夜晚，雷声一响，就抓紧被子，窝着不动。总觉得小时候春天的雷声多一些，现如今感觉听雷声的次数少了许多。当雷声响起，再来几处闪电，天就像炸开一个窟窿，哗哗地哭着，春雨就来了。

我国古人划分惊蛰三候为：“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其中一候所对应的花信为桃花，二候为杏花，三候为蔷薇。所谓桃始华，指的是惊蛰之日，桃花是月始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乃闹春之始，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流水桃花，便勾引出千媚百态。

庚就是黄鹂，所谓“仓庚鸣”，指的是惊蛰后五日，黄鹂最早感春阳之气，嘤其鸣，求其友。仓为青，青为清，庚为更新。过五日，鹰化为鸠。鹰，鸷鸟也，鸠，即今之布谷，所谓“鹰化为鸠”，指《章龟经》曰：仲春之时，林木茂盛，口啄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故名曰鸠。此言鹰化为鸠，春时也。

桃花，黄鹂，布谷鸟，把春天叫醒。上学时老师让我们背诵：“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几处草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两个黄鹂，一行白鹭，翻飞的蝴蝶，几处草莺，几只新燕。”这样的春天是热闹的，一切都是新的气象。“翠柳，暖树，春色，春泥”，带着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惊蛰时，春天里所有的景象都开始了。再加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还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杏花纷雨”，春天拉开了盛大的幕布，有生命力的事物纷纷登场。

到了惊蛰节气，花事众多。惊蛰时的花信风：“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蔷薇。”桃花灼灼，棣棠娆娆，蔷薇蔓蔓。古往今来，有几人会在春天不去看花呢？年年花事有，我们也会择人同往。三五知己，在桃花树下，放肆欢闹一场。五六友人，在棣棠的妖娆中，说着情怀，亦是一段佳年华。熟悉的，陌生的，都在一架蔷薇前，细嗅花香。日月便是在花中了。

中国人，总是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古人习惯了在庸常的生活中，发现不同寻常的趣与美。不仅为后人留下了二十四节气的传统文化，还留下许多诗句。词人欧阳修就留下了：“聚散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惊蛰，花开满目。只恨不能把春长留，所能够做的也只是珍惜眼前景，珍惜眼前人。在万物都灵动的时分，抓紧时间，春耕，赏花，听鸟鸣，用心学习，用力生长，然后和世界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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