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黄鹂 >> 黄鹂的繁衍 >> 至情至美至趣是最稀缺的音乐争鸣
文
麦琼
对于人性,唯有童真最为纯洁无暇,而表现童真的音乐,无疑是至情、至美、至趣的境界。在20世纪的音乐文化中,有一道风景几乎是由一个人筑成的——至情、至美、至趣,几十年浸润着几代儿童的心灵,那便是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从年《麻雀与小孩》诞生算起,今年恰好是一百周年。同年完成首演的还有《可怜的秋香》与《小朋友来了》。
是特殊的年份,中国共产党走过艰苦卓绝的百年路程,领导中国人民以辉煌的成就崛起于世界的东方。回看中国的百年音乐文化,同样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这当然要拜国民音乐教育之功。20世纪初的学堂乐歌奠定了学校音乐教育的良好基础。而在学校音乐教育中,黎锦晖创作的小歌舞剧是开一代音乐风气的经典,给予儿童美与爱的启蒙。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儿童歌舞剧未能在基础音乐教育中得到持续发扬光大,但这个起点很高是应该得到肯定的。其实,他的歌曲一直萦绕在儿童的耳际。《小白兔乖乖》(原为《老虎叫门》,流传过程中像民歌一样任人改动)几乎是无人不晓的儿歌。传着传着居然将作者传丢了,以至于认真的制作单位年在《重庆晚报》登“寻人启事”喊作者来领稿费,还真有一樊姓农妇勇敢前来冒领,平添一段趣事,更是为人们几十年来对作者的漠视徒生感慨。
黎锦晖黎锦晖前期的音乐创作主要是儿童歌舞剧和表演歌曲,数量不多,精品不少。至今传唱者《小朋友来了》《神仙妹妹》《麻雀与小孩》《可怜的秋香》《明月之夜》《寒衣曲》《小小画家》等,即使不算后期那些雄霸上海滩的流行歌曲(时代曲),黎锦晖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儿童的音乐,虽则简单,实则难写。黎锦晖开始创作儿童歌舞剧的目的是在“国语专修学校”推行国语。经过学堂乐歌熏养的他明白到唱的意义,通过戏剧的形式来唱效果很好,从而琢磨出歌舞剧的艺术价值和美育意义——“辅助教育的利器”。而他在创作上则将“对民族民间音乐的学习”和“口语化”视为利器,抓住儿童的心理特点,施行美与爱的教育。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哼唱一下《可怜的秋香》和《小朋友来了》,至情、至美、至趣的音乐便直穿心底,何须说教呢?
可是,就是这些温润儿童心灵近一个世纪的至情、至美、至趣的音乐,历史上曾经遭受冷酷、尖刻的批评,连他的“黎派音乐”和梅兰芳一起被骂为“恶化分子”。可那高洁的、美的力量岂是这些偏见能可以阻挡的呢?那些挥舞批判大锤的老爷们大约不太明白音乐美的强大力量(也可能都是幼年没有音乐浸润过的干枯灵魂),忘记了还有一片儿童的天地,还有幼小心灵对美的向往。国民政府的教育部门下了禁令,却止不住人们的喜欢与传唱。对于孩子,首先要以爱的情感、美的形式、高尚的内容循循善诱。孔子去齐国郭门外,遇到一个视精、心正、行端的婴儿,犹如韶乐响起:“趣驱之,趣驱之。”孩子眼中的美,其实就是韶乐一样纯净的“尽善尽美”。《麻雀与孩子》《月明之夜》《三蝴蝶》内容所表达的不正是这些吗?至于他所坚持的“平民教育”更是耐人寻味的教育理想。历史有着复杂的一面,当年禁止黎锦晖入教材的评定委员的理由,多少听起来不近情理。对于黎锦晖儿童歌舞剧的历史争议有很多需要拨开的迷雾,但如今再无视其音乐的价值,尤其是音乐教育价值,不重视对民间的学习,显然是不明智的。
巧的是,近两年作曲家雷雨声带动爱好儿童音乐教育的老师,组成“美的向往”团队,正紧锣密鼓地“捣鼓”小歌舞剧的创作。这也就是百年前黎锦晖有“爱”、有“美”教育的回响。年近九十岁的雷老师一辈子写歌剧和电影音乐,在辽宁歌剧院时写下几十部歌剧,其中民族歌剧《地下怒火》《琼花》《情人》等获得骄人的口碑。上世纪80年代末,他南下广州进行音乐教育的“拓路”,在赵沨、李凌、张肖虎等老一辈音乐家的支持鼓励下,开辟了中国音乐教育的一片新天地。在他主编的义务教育教材中逐渐融入小歌舞剧的内容,而且还将有表演基础的歌曲改编成歌舞剧,深化歌曲的思想情感内涵,形成一种教学手段,落实课程标准中“学科综合”的目的,实施“大爱大美”的素质教育。譬如最近完成的《蜗牛与黄鹂鸟》《小毛驴》《野鸭的故事》等歌舞剧在从大学到幼儿园的课堂教学中尝试,已初步获得积极响应。
矫情是容易的,也是暂时容易讨好人的,但至情、至美、至趣的音乐是稀缺的。黎锦晖在他创办的杂志《小朋友》的“宣言”中说:“小朋友们呀,我爱你们,你们也爱我吗?”朴实而带稚气,却是那么地振聋发聩!他浸心于此,真诚地与孩子们交朋友,必相信孩子们通过唱他的歌能长出爱心的。就如同蔡元培提倡“兼容并包”,能长出学术的茂密森林来。黎锦晖的音乐在百年之后仍然生机勃勃,既令人欣慰,也令人遗憾。如今音乐创作的条件可谓优渥无比,每年产生的歌曲作品何止万千。可是令人悲伤的事实是,儿童的声音在哪里?谁有耐心、爱心专注于儿童歌曲的创作与推广?我们做了些什么?效果如何?尝试回答这些问题,谁人不为之汗颜。